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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生、各位同道:大家知道,我是从大山上走来的一一个粗人。山里人讲话都直来直去,没有框框限制,不会拐弯抹角,也不去找佐证,找根据,纯粹属于那种不知道东南西北跟着感觉走的人,这样就请大家谅解我的野性了。
当我在二十四日、也就是前两天接受了这个研讨题目时,由于是个老话题、又反复讲的‘传统’两个字,一种厌恶的情绪不禁涌入心头,传统传统,大家讲个不停,从五四以来,顺着讲倒着讲,引经据典,搬出古人出来作证,拿出今天的权威吓唬人,都振振有词,弄得许多人迷迷糊糊,不知道了谁对谁错。这些讲道理的有几种,一种是真心对绘画有责任感的仁人志士,一种是附庸时政趋势表现,一种是为给自己的绘画找到存在的理由,还有一种完全为了闹事去摇旗呐喊招兵买马想作草寇者。五四前后类似陈独秀那类人,他们是出于民族利益与传统对抗希望拯救中国画,当时与之对立的守旧者也真心在为中国文人画的存亡卖命嚎叫,那些以西改中的将士更是自觉肩负起国家重任奔走游说:不管他们能否起到自认为的一种使命,站到历史的高处去看可确确实实精神感人。直到现在仍有这类责任在身的理论者,但文章尽管自我动情万分,结构也不尽相同,颠来倒去仍然跑不出前面走过的智者的论调论点;第二种附庸当前时事的人也装腔作势叫喊,与前者措词相象但字里行间显然透出一种对时政简单化的理解而感到为迎合而牵强苍白,这两种反复出现的文章铺天盖地扫来你看了又看不烦才怪!那第三种人就有点私心了,为了给自己的画从理论上找到根据就拿出古人的样本作对照了,说从那里变到这里最后成这种样子是一条正路,编书的为了卖书也勉强把某人的作品与前贤的作品刋来对映,说明承前接后发展有方,于是类似‘从传统中走来’的书目到处可见,不是大家叫嚷回归吗,装装门面吧,这样‘传统’二字当然又要显威了,你说反感不反感?让我非常不满的是第三种人,他们用独有的画坛地位为了称霸,打出旗子叫喊,让大家跟着他走,现今的‘回归传统’说就是这一种。他们还拿出精心复制的古人东西作标本去印证他的理论,由于他有话语权,许多本己入正路的人也向后转了,然后立正稍歇,跟着人家就走了,而且边回归边呐喊‘传统万岁’。这些追随者有的是不用自己脑子,有的是想得到些茶余剩饭,这样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时弥漫开来,你说吵得人能安稳吗?如今画界不管明白人、糊涂人,有责任的还是混日子的,都成天离不开说‘传统’二字,连本次会议的论题也在重复这个词,这不能不叫我有点听来烦燥而倍生厌恶。
其实,这两个字大家不要一直讨论最好,尤其处在相对落后的山西画界。因为第一,时代在快速前进,绘画至少也应相随前进,我们一直停留原地议论这个老话题显然是落伍了。第二,都是有一定基础的画画人,有关理论在学校或文献中己经明确了,干什么一直喋喋不休吵吵嚷嚷呢!无非一个是在表现,如上所述的几种目的,一个则是因为自已确实缺少艺术感悟盲目跟从,前者不管怎样还算一个文化人,后一种简直有点悲哀了。
在我看来,‘传统’二字它的实际意义对画家仅在于是一个‘有修养的严肃的绘画创作者’的初始的、也是基本的或基础的东西,我重复一遍,是对‘有修养严肃的绘画创作者’而言。
‘有修养严肃的绘画创作者’他一定用多方面的积蓄在创作,在他‘创’作中己把其中的一部份传统的东西溶入了他的思考并自觉地表现了,其‘传统’的应用在他的作品里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在我看来,对于这些己经具备了‘创作’能力的人,(注意:首先‘创’,即他们没有的咱有了,然后才是‘作’,‘作’是在利用所有语言包括笔墨的制作),传统这个概念已远去了,因为它己存在于创作中。有些人把这一方面的能力抽离出来作为唯一标准批评或攻击某人或某幅作品,我说了,这第一可能是对创作的无知,第二是有所图谋。我完全不理解甚或卑视一个能够称得上画家的人在观看评论一幅作品时,不是首先看作者的立意新颖与否、看作者如此表达选择的材料手段运用确当与否,而首先是把视线描准到画面某处应该虚应该实,应该空灵不应该堵气,应该某处湿偏偏太干了,应该松动偏偏紧了,甚至具体到运笔的方法上,应该灵动,不应该张扬,尤其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寻找画中技法能否绳之古人典范,可能指出你这根线或那根线使用不当。所有这些,完全离开了作者本人原意即欲以表现的初衷,拿一些基本的绘画规律或者前人的方法指指点点。这可以理解为是小学生的初涉画业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语汇,也可以理解为择其一点攻击其余的图谋不轨行为:都是拿着‘传统’的腰牌去强人所难!凡‘有修养的严肃的创作者’,它具备了先天的及后养的人格储备之后,要在他手下诞生一幅作品首先是要完成欲旨的相应独有图式,然后调动所有能表现的手段、包括美术一般规律、甚至反规律中可用的部份,中国技法,外国技法,虾兵蠏将一齐上,再三酝酿再三推敲,才能成就一幅佳作,最少是不同他响。
我表述的简单来讲就是:‘传统’只是‘有修养严肃的绘画创作者’作品的一个小小组成部份。那主要的应该是:作者应有的综合修养,你承载的不仅是历史的、更重要的是当代的重任,不管你为人类的那种需求,精神上的极积升华或视觉的短暂娱悦,你要用生存在当代的、社会的、自然的所给于你的积淀去努力创作。那些一直打着传统的晃子复制古人的意境,比如避世的憇静,拄着拐仗带着琴童的无聊闲人闲趣,那些一波三折的松竹梅兰四君子(我想起有‘一笔下去可见中国文化’的无稽之谈),那些按着前人粉本去装入鲜活的当代人文风光、重复那些前人画过的样式,那些穿一件中式大褂、摇动着扇子戏弄笔墨的人,等等,都不能算作画家,不管你是不是全国美协会员。尽管当下有欣赏仿古玩艺的受众,我们偌大的千万画家群体中只抽出少数能力较差者应付就够了。如果你一直抱住所谓的传统不放,那你就是划地为牢,那就是坐井望天,你必定最多可算作一个画工,你永远难得一幅让人忘怀的作品,永远不会留在绘画历史长河中。只有将自己置身于当代信息社会里,才能由于你拥有的知识感知瞬息变化的时代,同时也因你的艺术天赋吸纳了多种创作原素,你将会用作家的眼光去捕捉到题材,用哲人的思辩去解析宇宙,用艺术家的手笔去描绘心路。这样我们就将一张白纸变成了全新的有意味的画面,而不是人家用过的符号拚揍。我们将无法抑制的创作欲望进入笔端的时刻,其内容纳的绘画语言来自中西上下纵横多方面,似各种纯金属混合冶炼而成高级合金,这当然可成就一幅最少是前无他人的作品了。无他人不一定是无毛病挑剔,相反新东西必然有许多地方需改进与完美的地方,但他最少是新的,是创的(有如科学家),是艺术家干的事,有望成就一番事业,应该鼓励,应该支持,不要用古代文人的情趣及传统小伎俩的标尺衝量一个真正艺术家的创作,因为你是个可怜的小工匠者毫无创造发展去制造的人,这个衡器只适用工匠的‘工匠师付’使用,你是守着艺术大家整体修养的一小部份所谓传统的不发展的人;这样的守望者应该藐视,它阻碍着当代艺术的发展,它阻碍艺术大师的诞生。
不知道大家想过没有,好多大师都是大学者,上通天道,下迖人情,与古代圣贤会过心,与今天伟人对过话,他们由于满腹经伦学富五车而独具个性,他们同时可能是哲学家、诗人甚至是政治家,他们不仅紧随时代甚至直接参与革命,所以等等,他们心高,他们胆大,他们的绘画纯属是一种大我的视觉再现,没有被传统束缚,是真创作,是真艺术。但他们大都在当时因其作品的新意象新形式而被俗人骂过不传统,可后来怎么样呢,因为他们成功了,拍马屁的也就大有人在了,于是也就有了牵强附会的新的传统发展之类的评价了。
以上话语不知解析清我的题目所指没有,这样总结一下是否切确:一个大艺术家首先是有修养的,他上下纵横、尘埃宇宙无不包罗并应运自如;然后是严肃的,无论是意味深刻的内容还是戏弄调侃的形式,都是肩负了艺术家使命的;最后一定是创作的,既有创意又是全新的制作:由其这般等等,传统在整个作品创作中的地位是很小的,不能放大它的作用,否则难成就当代画家使命,也因此这般,我们应藐视唯传统论,放笔当代。
说到山西的绘画发展较慢,我认为有一大部份原因同样被制约于回归传统风,许多人被这种风刮得昏了头脑,于是忘记了艺术的真蒂,盲目跟着跑,其中我就是迷失了方向的人。现在来自权威人士、包括商人在内的霸道于艺坛也太可怕,他们如作展览策划或参加评选作品,你必须按他们的旨意执行,然后引你自觉或不自觉走上歧途。可笑的是,大家相互复制,大家面貌一致,大家相见互相恭维,大家背后又相互指责,一片表面的和谐。全国一盘臭棋,一个低调,山西能例外吗?我们完全没有了自已,忘掉了自己,这怎么成呢?艺术本来是不能没有个性的,而今只存共性,这多么悲哀,多么可怕!我们山西画家本来在全国占劣势地位,又跟风跟得紧(而且在跟风的后面跟),不自我解放不开放,还以互相传递人家话语沾沾自喜,这怎么敢结盟打造山西画派呢!其实我们若能觉醒,找回‘自我’来,用自已的眼睛(而不是用回归风的传统套路),用我们时代给予的多方位的知识,多看看山西的本土人文历史、多思考时代变迁的左右上下(包括世界画坛风云)、多体会风土人情,虚心学习,广收博取,消除狭隘的民族主义,不吃前人和他人剩饭,敢想敢创,我们一定会在画坛有一席地盘!
在此我同时想起了日本明治维新之后产生的日本画,那是与新政并生的新兴艺术;我们画家自身处在这个改革大潮涌进的时代,难道不能共同奋斗产生与之相应的‘大中国绘画’革命吗?!
先生们、同道们,我围绕会议主题说了一个自已的观点,可能存在不少问题。开始我说了,我是一个山汉,习惯直来直去跟着感觉走,大家权当偶然听了一首山歌,且作一种休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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