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徐狐突庙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庙内的清代壁画作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并未获得有关专家学者的重视,我认为狐突庙壁画民俗题材、民间画工的绘画特色都是非常引人入胜的。我试着从审美的角度对胡突庙壁画做一点分析和研究,并引申出民间画工的历史地位、艺术价值等等问题。
关键词:民间画工 宫廷画师 文人画家 审美
狐突庙之所以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因为它的建筑历经北宋、元、明、清四代,距今已有900年历史,但庙内的清代壁画并不知名,只有百年的历史,清代壁画更是走向衰微的。当你看完高古的建筑再看壁画时,的确觉得壁画单薄许多。但是壁画质朴清新的民间画风也带给人一种“惊艳”的审美感受。
狐突庙东西两壁分别是《巡布雨图》和《回宫图》,共50平方米。《巡布雨图》是主要场景,最主要的人物、情节、道具,最精彩的笔墨、色彩、结构都集中在《巡布雨图》。主要人物龙王与狐突平行并置于画面中间的位置,施以重墨重彩,并进行了细致的描绘。龙王凶猛刚毅,须发如钢丝,眼睛如鸡卵,骑着正在喷水的龙;狐突仙风道骨,双手持求雨的法器与龙王形成呼应,双手画的非常生动灵巧。其他人物如雷公电母、持伞夜叉、侍者等穿插在龙王与狐突周围。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场面惊心动魄。古代劳动人民想象的求雨画面被画工非常生动到位的展现出来。《回宫图》是求雨结束后狐突一行人马回宫的情形,与《巡布雨图》相比,安静从容,一抑一扬,对比强烈,相得益彰。可以看到一队人马从南而入,徐徐退场,天空万里无云,大地禾苗茁壮。
了解完壁画的内容,我们进一步感受壁画整体的艺术特色和美学倾向。艺术特色上,它的构图是充实的,众多的人物把画面添的很满,密不透风;造型见棱见角,锋芒毕露;用笔轻快随意,方圆结合,有相当深厚的笔墨功力;用色单纯明快,以墨色变化为主,庄严肃穆。美学倾向上,壁画是外露的、直接的、浓丽的,与宫廷画师所绘的皇家壁画大异其趣,形成鲜明对照,这种对比对于两者横向的研究非常有益。
画史上有“黄家富贵,徐煕野逸”之说,描述两种对立的审美风格,黄笙画的精致、富丽,符合宫廷权贵富丽堂皇的审美需要,所以说他的画“富贵”;徐煕画的清新、野逸,符合文人画清淡飘逸的审美需要,所以说他的画“野逸”。如果拿上面的说法说壁画的审美,那么宫廷画师画的壁画是“富贵”的,民间画工画的壁画是“野逸”的,实际看来,也基本吻合。狐突庙壁画显然属于“野逸”派。
宫廷画师画的壁画主要是反映宫廷生活和儒释道故事之类的“正统”题材,既要通过宗教信仰完成对劳动人民的教化以维护统治,又要粉饰太平,歌功颂德,所以画法必须是工细的,精致的,最终呈现“错彩镂金”的视觉效果。使用的工具材料也是考究的,不会考虑制作成本,金碧辉煌,千年不变;民间画工画的壁画大多与普通百姓的思想感情、风俗习惯有关,神话传说、圣贤故事、历史故事、民间风俗成了主要题材,容量大于宫廷画师的创作,生活气息鲜活而浓郁,画法要比宫廷画师自由的多,放纵、粗豪、呈现“出水芙蓉”的自然美,不雕不饰,落落大方。使用的工具是普通的,甚至简陋的,一面泥墙,一枝毛笔就可以完成了。由于条件限制,保存时间就相对短暂,自然毁坏的程度比较大。狐突庙的壁画墙面就很破败,虽然清代只有百年,但是画面已经看不到全貌。
明清以后,民间画工所画的壁画大多出现在地理位置偏僻的小村小镇上,观众是普通老百姓,表现的是普通百姓喜闻乐见的题材。清徐狐突庙是为了纪念晋国大夫狐突而建,狐突对晋文公重耳忠心耿耿,为保护重耳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晋文公为表彰狐突忠烈千秋,建庙祭祀。画工把狐突与龙王并列画到求雨图里,可见狐突在百姓心里的威望,一代名臣成了求雨的神。
但是,民间画工也主持或参与绘制了永乐宫、敦煌等重要壁画。在敦煌文献中,所有的画师都被称为画匠或画工,可见画师们主要来自民间,社会地位并不高,他们创作壁画时很可能就住在阴暗潮湿的洞窟里,这是宫廷画师很难做到的。敦煌壁画中大量出现的田间劳动场景,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经济状态和科技水平;壁画中的婴儿车等生活用具,更是为神秘的佛教壁画增添了世俗色彩,给今天的参观者提供了极为珍贵的中国千年民间风俗画卷。
封建社会的道统思想在文化艺术方面明显存在着对民间画工的贬抑。但是,整个的美术史和整体的画家群是无法把这些画家排斥在外的。历史上的文人画家因文化修养相对较高最能获得表现上的自由,因此,他们的文化行为也最可能突出强调一种精神性的东西。宫廷画师与民间画工在这一点上受到钳制太大,主观欲望必须让位于客观需要,他们的个性、审美理想和聪明才智可能有所限制。民间画工的绘画实践主要以实用和功利为目的,他们的艺术必然受到下层劳动人民审美心理的左右,加上文化素养的缺少,他们的绘画艺术也不可能获得更多的文化信息。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和优点,有些方面是文人画家和宫廷画师不能企及的,应该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的。第一:民间画工在表现内容上更能够贴近普通人的心理需要,创作题材能涵盖方方面面。统治阶级喜欢的精致奢靡,文人画家喜欢的简淡飘逸都可以表现,而老百姓喜欢的世俗故事、风俗传统等题材更是驾轻就熟。文人画家和宫廷画家的表现题材是比较狭窄的,属于特定人群欣赏的东西。第二:民间画工在绘画技巧上有很多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长期的磨练使得画工们用笔、造型、着色的能力超群,永乐宫壁画瀑布般有力的长线条;敦煌壁画刻画生动的形象等等都出自民间画工的妙手。在数十米长,数米高的墙壁上作画,本身就是对画家的考验和巨大挑战,多数文人画家是难以完成的,尽管他们是藐视民间画工的。美术史上文人画家与民间画工的分野其实是由偏见造成的,其实不管是谁,只要创作出杰作,都能够留在美术史册上。由于所处社会阶层和文化背景不同造就出不同的画家,原本是一件好事,艺术创作更加的多元了。正确的态度应该是: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文人画家学习民间画工或宫廷画师精湛的绘画技巧和更宽广的人文关怀,丰富和扩大文人画的趣味;民间画工吸收文人画家的品位与格调,提升画面的意境。或许这样的相互学习在绘画史上一直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着,凡是能够创造出新的画家都是善于吸收别人的。
狐突庙清代壁画的艺术水准是一般的,繁琐堆砌,格调不高。清代壁画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如明代,逐渐走向衰落,是中国古代壁画的尾声。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中获得很多有价值的信息,以它为切入点,并由此上溯明、元、宋、唐,进入绚丽多彩的壁画艺术世界。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山西壁画研究会不断获得更大就